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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其它小说 > 大省长安 > 80 瓦解
  长安城某处荒僻院落,仅有的月光迅速被浓重的云团遮掩,七八道身着夜行衣的汉子平地跃起,稳稳落在屋瓦、院墙之上。随着灰土碎屑悉索落下,不知从哪里蹿出的野猫阴森森地鸣叫了一声。
  院落之内,五名身型各异的汉子正在闷声吃喝,其中一名身型佝偻的汉子听到这声凄厉的鸣叫,几根干枯的指头陡然松开,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酒杯已经碎做七八片。同席的四人心中同时一惊,神情变地更加诡异。坐在佝偻汉子对面的壮硕中年人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酒碗重重摔在桌上,破口骂道。
  “妈拉个巴子!天天躲在这里能把人活活憋死!”
  骂毕,又指着佝偻汉子数落道。
  “瞧瞧你,一副脓包熊样,怎么看怎么来气,实在熬不住就找根草绳勒死自己算了!”
  另外一名年纪稍长的汉子,乜斜着眼睛打量了二人几眼,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只手,恰巧按在佝偻汉子已经拔到一半的利刃上,勉强挤出三分笑意,对着壮硕中年人劝解道。
  “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咱们谁也说不清楚,不要着急再等两天,兴许鹞子哥会安排人给咱们带话的??????”
  说罢,很有深意地望了望中年人,拍了拍佝偻汉子的肩膀,招呼道。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莫不如早早回房歇息吧。”
  佝偻汉子会意,收到入鞘,猛然站起身瞪了中年人一眼,转身就走。望着他的背影,剩余四人相视一笑,继续喝起酒来。一杯酒还没下肚,就听到一声惨叫,才走出不到十步的佝偻汉子仰面扑倒,再无半点声息。座中四人来不及交换眼神,同时离席而起,手中已经多了各自的兵器。
  壮硕汉子摆摆手,四人聚在一处,背部紧靠,开始上下左右小心察看起来。片刻后,壮硕汉子左右晃动一下,指了指屋顶。正在此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乱响,瓦砾和土屑大量落下,四人顾不上眼睛被眯,同时举起兵刃极力舞动。就在尘土与乱刃之中,一名身型矫健的汉子,手腕抖动在四人头顶划出一圈优美的弧线。
  不等四人回过神来,矫健的汉子提身倒翻,双脚轻轻点地,使出几式飘逸的剑法。光华闪烁,几名汉子手中的兵刃早已不知去向,壮硕中年人双腿瘫软,带头跪在地上,苦地喊娘地乞求道。
  “大侠饶命啊,饶命??????”
  第二句哭喊还没出口,就见他双眼圆睁,喉咙中发出汩汩声响,鲜血还没喷涌而出,人已栽倒在持剑汉子面前。
  不等持剑汉子开口,原本射满各处的烛火忽然转暗,待到烛火再次亮起,屋中已经多了三名同样装束的持剑汉子。其中一人,提起手中剑指着年纪稍长的汉子喝道。
  “街边狸,好狠的手段啊。怎么,手下人丢你脸面了?”
  听到对方的问话,街边狸阴冷地笑笑,只是在衣衫上缓缓擦拭干净四根手指上的血水,并没有答话的意思。
  持剑汉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身旁忽然掠过一阵迅疾的刀风,不等持剑汉子阻拦,街边狸三人的脖颈同时多出一条红线。
  “赵掌门,对于这些做惯恶事的歹人不必心慈手软的,一刀一个干干净净。”
  那名突然出手的持刀汉子,显然有些不快,不咸不淡地对持剑汉子说了一句,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越来越清晰的三条红线上。
  “古飞彪,你真行,我还没来得及套问出有用的消息,你就把人结果了,哎,真是,怎么说你呢。”
  听到赵清岚另有打算,古飞彪一张故作深沉的脸上瞬间通红一片,赶忙灰溜溜地纵身跃回到了院墙上,假装没事的,继续把风。抬头扫视了几眼屋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赵清岚叹息一声,对身后一名弟子道。
  “天亮以后,找个像样的地方把他们都埋了吧。”
  见那名弟子拱拱手应承下来,赵清岚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和其余弟子过院翻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状元楼,蒲城最大的一间妓院,虽然受罢市影响已经歇业多日,但是还是有两位出手豪阔的富家公子,用重金狠砸,生生敲开了门户。
  “两位爷,小点声,小点声,砸了咱家的饭碗都是小事,坏了您二位的兴致老妈妈我担待不起啊。”
  圆滑世故的老鸨见到两位衣着华贵的财神爷,一进门就大声叫嚷,立刻满脸堆笑,主动迎上去委婉地劝了一嘴。内中一名风月场中老手,干脆利落地从袖中抖出一锭元宝,在老鸨眼前晃了晃,笑嘻嘻说道。
  “妈妈说的是,只要今天能一睹秋水姑娘的芳容,就是让我们兄弟两个喝姑娘们的洗脚水也是应当的,哈哈”
  听完财神爷的话,老鸨原本因为看到金灿灿的元宝眯缝成一条线的眼睛,陡然睁开,试探地问道。
  “秋水姑娘?”
  “正是秋水姑娘,要不是因为她,咱兄弟怎么肯触这个霉头,是吧?”
  说罢看也不看老鸨,对着在一旁闷头喝茶的同伴挤挤眼,同伴会意,立即放下茶盏,从怀中掏出三锭同样的大元宝,咣当一声,撩在桌上。老鸨显然十分为难,一会儿看几眼楼上,一会儿贪婪地盯着大元宝咽口水。先前的财神爷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淡淡一笑,开口道。
  “赵兄弟,看来今天果真不是时候,咱们另寻一处,什么秋月、秋雨多了去了。”
  说罢,大袖一甩,将四锭元宝完全遮掩,作势就要起身离开。老鸨见此情形,心中着急,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爷,亲祖宗,奴家这就去给您二位请秋水姑娘去!”
  招呼人给两位公子换上新茶,老鸨转身就要上楼梯去喊秋水姑娘,另一名几乎没几句话的公子哥不冷不热地说道。
  “秋水的那几个丫鬟姊妹也叫上吧,爷们心中苦闷,人多热闹些。”
  “好咧,包您满意!呵呵”
  喜滋滋地答应一声,老鸨三两摇爬上了楼梯。功夫不大,咔嚓一声脆响,老鸨似乎被人迎面踢飞,撞断栏杆后,生生跌落下来。
  “不好,怕是要跑!”
  寡言的汉子沉声说了一句,随手放好茶盏,腾跃而起,已经落在二楼走廊上,不等他站稳,四五把暗器同时射到。
  “半痴师叔,小心!”
  刚刚赶到他背后的杨沐风提醒一声,闪身挡在赵半痴身前,以凌厉的身法挥动宽大的衣袖,不消三两下顺势甩开,五把暗器略略碰上绸缎面料,立即以更强劲的力道弹射而出,结结实实着落在主人身上。
  “杨家还有这手段,我算开眼了,哈哈”
  赵半痴夸赞一句,推了杨沐风一把,自己先冲了进去,正看到一名女子推开窗户,作势就要跳出去。
  “看看咱赵家的小把戏。”
  赵不聚也不着急,回头对杨沐风吆喝了一句,从怀中摸出一枚小钱,对着窗棂胡乱扔出。那名妖艳的女子一门心思都在跳窗逃命,对于陡然出现的小钱根部没有过多留意,直到那枚小钱遇到窗棂猛然弹开,直奔自己额头,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夺命凶器,然而为时已晚,随着小钱深深嵌入,女子已经仰面扑倒。
  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为首的秋水姑娘已经毙命,沐风有些悻悻然,胡乱翻动着房中各处,随口慨叹道。
  “钱财果然是索命小鬼,着实让人唏嘘感慨啊。”
  看到赵半痴站在一旁,始终满脸得意,沐风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一手把戏刁钻是刁钻,可是多少有些阴损,半痴师叔还是少用的好。”
  赵半痴终于回味过来,狡黠地对着沐风笑笑,开口道。
  “吆,谁家的醋坛子打碎了,这酸啊,哈哈”
  “你,为长不尊!”
  二人笑笑闹闹,也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处理好化身谷几人的尸体,在妓院报官之前,悄然翻窗离去。
  离辋川镇五里路有个葛家村,葛家村有个货郎葛老六,平日里挑着针头线脑、铜镜、头花,经常在辋川镇上走街窜巷,最近也不知为何,一连多日也不见身影。一些经常在他手中购买花布糖块的妇女小孩,时不时的总跑到巷口路边,巴巴地望上一阵,打心底希望听到那熟悉的拨浪鼓声响。
  这一日刘寡妇刚刚伺候完三个儿子用过午饭,街上忽然传来“哐当,哐当”几声,来不及收拾碗筷,立即大步流星迎了出去。不等她开口和葛老六搭话,一名矫健的汉子已经抢先站在货担跟前,二人不知谈了什么,那汉子从腰间解下一口明晃晃地的铁刀抬手就架在了葛老六脖子上。
  那葛老六也不含糊,在货框中拨弄几下,随手扬起一包粉末,趁那人揉搓眼睛的时机,随手抽出藏在扁担中的一把短刀,全力刺出。短刀还没刺到一半,那汉子也不知使了何种身法,一瞬间就绕到葛老六身后,对着他的后心就是一刀。
  看到这一幕,刘寡妇强行压住突突的心跳,悄悄溜回家中,自言自语道。
  “葛货郎这回真没了。”
  ??????
  经过独龙门仔细打探,由分散各地的近百个个人、团伙构成的化身谷消息网络终于被发掘出来。在大省的部署下,顺义盟上下各司其职,果断出击,不到短短五日,悉数破坏殆尽。
  横行长安多年的化身谷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聋子瞎子,杨沐风口中的“第一道关卡”至此彻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