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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武侠小说 > 风吹稻花香 > 第一章:偷马的蟊贼,喝酒的官差
  这是荒原开春的二月,大地还是一片死寂,不见新绿。大河的春还没有到来,沿河的沟壑显的极为深邃,流水是有的,只是与其它时节的滔滔之状相比,此刻的它过于“稚嫩”,死气成成的枯树对着天上扭曲出最原始的姿态,未发苞的黑色枝桠还遗留着细小的冰屑,微风吹过,带走了最后几片抗衡冬天的树叶,春风可不暖和,但是在一个冬季没有出头的太阳面前,它还是收起了刺骨的劲,轻轻拂动眼前莫名少年的鬓发与青色束带,也带动了前方绣着“君悦客栈”四个字的破旧旗帜。
  江流望着眼前不远处的的客栈,暗叹终于可以歇一会了。记得少年时期师傅教他的诗句,什么’赵客缦胡缨,吴钩霜如雪。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自己没有什么绝世神兵,只有一匹爱啃胡萝卜的黑色蠢马,什么踏步流星,望着鞋上的泥垢,从山下下来,为老头师父的交代一路奔波,到现在还没有好好休息一番,目的地已经快到了,在蠢马包袱里的干饼也只剩下半个。奔波劳累了数日的江流不假思索便决定要犒劳自己一顿,便走到酒家院前。
  二妞是客栈老板的小女儿,七八岁年纪,穿着大红色棉袄,毕竟才过年,喜庆。随意扎着两个小辫子,手上还抓着落叶蹲在酒店门口玩耍的她正看着面前这位俊俏的小哥哥:满脚的泥垢,在春寒中只穿着有些破旧的青衫长衣,齐肩的长发被束带缠为一个马尾,七尺的身高与单薄的身躯反倒人生出一股子怜惜来。二妞忍不住轻声道:“大哥哥,你在里面歇去吧,外面,冷。”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二妞呼出一个鼻泡,小孩的腼腆让二妞羞红了苹果般的脸蛋,少年摸了摸小孩的头,笑了笑,将他的瘦马套在门外柱子上,轻轻走进了院中。
  现在正是下午申未交接的时候,并不是饭点,但店中也聚集了不少人,店外看这家酒店并不大,但走进后发现也有七八张大小不一的客桌,颇有规模。左上似乎是猎户,座椅下摆放着几只鹧鸪,正闷头喝酒;再左是几个村民,似乎在玩色子,正中是一伙青年男女,看服饰似乎是同门师兄弟,正在讨论着什么,右上是一个捕快,桌上是一叠蚕豆与一小坛酒,看到江流进来,打望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又望向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再右是两个酒鬼,已经喝得半醉,一人已经趴在桌上,另一人也似乎快到下了。江流心中隐隐又些感觉不对,但又实在饿了些,想着吃完快些走罢了。留给江流的空位不多,江流走在捕快下方的桌子坐下,这里靠大门也近,视线能看到蠢马,又距离醉鬼较远。江流可不想自己的食欲被酒酸味给破坏。
  江流才坐下,酒店老板就走了过来,一边倒茶一边堆着满脸的笑容问道:“小哥,是想喝酒还是进餐?”饿了好久的江流对店家道:“掌柜的,来半斤牛肉,一份鱼,一盘素炒。”酒店老板记了下去了。等菜的时间不免有些无聊,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下山为师父做事,看到窗外只有几座小山丘点缀的荒原,虽然有几分凄零,但少年眼中却别有一翻豪迈的气概,自己仿佛成为心中飘逸的游侠儿,仗剑走天下,见到不平处就挥一剑平过去。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躁动。不过一会,酒家的菜品送上,饿了许久的江流自然不会客气,一顿大快朵颐后,给自己倒一杯淡茶,,该是在饮下的瞬间,江流目光撇到前方,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一进门似乎就要倒下的那位醉汉还在继续喝酒,只是他一直盯着捕快,时不时把目光转开,而另一个看似醉倒,但他双腿的摆放姿势,能让他随时弹起身子,进行伏击。江流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这个时间点聚集这么多人,本身就很可疑,而这里距离地图上的城镇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捕快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佯作喝茶的样子,悄悄观察众人神色,果然,玩色字的农夫裤脚极为干净,根本不像是下田的人,还有那位猎人,开春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而看猎人桌上的几个空瓶,明显是坐了很久,为何不趁着黄金时机去狩猎?再看那桌师兄弟们,一群师兄妹们聊得倒是不亦乐乎,但江流发现其中为首的相对较年长的男子,眉间也是微微发皱,似乎和江流一样,发现了某些不对的地方。江流瞥到年长男子的眼睛,顿时感觉到一股警惕的目光传来,江流连忙侧头,但仍感觉一股目光在打量他,好一会才散去。诸多不正常加在一起,不用说也知道有猫腻,只是这捕快,太过于迟钝,自己一个才踏入江湖的新手都能发现的问题,他竟然完全毫无擦觉。捕快似乎等一个人等的很焦急,完全没注意周围情景。眼下,江流知道,这里肯定是要发生什么。
  “但愿不要牵连到小爷”江流嘀咕道。然后又专注于剩余的半份鱼,速度吃了再走人。唯美食与姑娘与星空不可辜负,这是师傅的教诲,江流还没有遇见一个让他不可辜负的姑娘,也不喜欢师傅常常仰望的那片浩瀚,但对于美食不可辜负这点,江流异常赞同。
  正当此时,门口又出现一人,带着深色头巾,身形不是很高大,进门直接找捕快,两者见面后,江流明显感觉捕快呼吸紧了,捕快稍稍望了一眼四周,继续和头巾男子说话,具体聊些什么江流没听清,可能是二者故意压低了声音加上店内也算热闹,将声音压了过去。
  不多时,头巾男子便离开了,江流恰巧爷吃完这尾鱼正想走,但起身一半,又硬生生的坐了回来,他看到醉倒的酒客站了起来,与同伴结账后也向外走去,这个时候走,肯定会出遇到倒霉事情,江流常听师父念叨各种江湖经验,总结就是:不要惹事,遇见事情能避免动手就避免动手,一定要动手那就要快速解决对手,不要拖拉,发现打不过就最快的速度跑。江流认为了最后一句最有用,打不过就跑。因此练就了不错的轻功。
  果不其然,酒客走后,几个农夫也不玩了,嚷嚷着出了店门。江流暗笑,同时给自己斟上一杯茶,安了安心,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至少,和自己没关系了。此时,一声极其别扭的马嘶传来,像是袋子破了,又带着嘶哑的声音,总之,让人听了极其不舒服,店内众人都露出不适的神色,江流面色发红。江流他一听就知道是自己蠢马的在叫唤,别家的发不出这难听声音。他转头看向门外,脸色由红转白,这是少年的窘迫情绪突然变得愤怒:“草,小爷都不找事了,你们还给小爷添麻烦”刚刚出去的几个‘农民’正解下院中木柱套马的绳子,意欲何为无须多说。
  这几个人也被这声音吓到了,愣了下,其中一个打算想骑上马逃离。江流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纵越跳了出去,大喝道:“毛贼,那是小爷的马。”
  酒馆内的众人皆被这怪异马嘶惊起,其中猎户和捕快悄无声息的对视一眼,都看到双方眼里的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这群蟊贼,还真是狗改不了****的习惯。猎户向捕快使了个眼色,捕快会意,无可奈何的也向门外走去,两者的动作很小,也很快。但是没能逃过后面那位领头弟子的眼,后者稍稍思索,露出一份疑惑之意。为何这捕快遇到这种事情不是最快速的去制止,而且,出门的步伐,真像一个喝酒的醉汉,走的太慢。但他清楚,这捕快绝没醉酒。
  “陈师兄,我们去帮那个小兄弟吗?”弟子群众一位女弟子问道。
  “不用了,兰兰。”这位陈师兄笑道。
  “为何。”女弟子追问到,面上全是不解之意。
  “那小兄弟身手极为矫健,刚刚他跃门而出的瞬间,应该是某种高明的身法,而那几个蟊贼步伐不稳,最多是空有力气的小贼罢了,伤不了那小兄弟的,况且,那捕快也出去了,没事的。”陈师兄耐心回道。
  “既然师兄都夸那小子身手好,岚兰师妹,你就别担心了。”弟子中又有一个年轻弟子笑着出声道,“师兄的眼力,你还信不过吗,哈哈哈。”
  这位叫岚兰的女弟子应了声,便不再开口,如刚才那位弟子所说,这位陈师兄是他们门派这代弟子公认的第一高手,平日声望极高,并且对师兄弟们极其照顾,所以师父才会让他领队下山,参加苍云大会。
  再看园外,几个蟊贼见偷马不成放下缰绳转身就逃,可江流哪肯依,自己的蠢马差点被偷,虽然这马经常给自己找麻烦,但也是自己的蠢马,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怎么能让几个小贼偷去。看到几个小贼都逃向同一方向,江流暗中好笑,这群蟊贼倒是给自己省事,一个箭步跃上去,临近转身一肘,正击中最后一人颈部,那人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地不起。江流击到一人后,迅速转另一个方向,这会他倒是想起师父的话了:不能蛮干瞎拼。另外两人见江流如此迅速,也不跑了,转身摸出小刀,并肩向江流走来,他们看来,这小子不过十六七岁,能有多厉害,刚刚同伴被放到就是他们自己慌了神,就不该跑,不然三人一起合围,早把这小子拿下了,现在己方已经倒下一个,但二对一仍有优势,速战速决,免得捕快追来。
  刚刚三人江流尚敢追上动手,现在只剩余两个,江流何惧之有,只是得小心些,毕竟他们有武器在手,被划伤可划不来。这几个小贼也是蠢,江湖一直传说三类人不能惹,女人、和尚、小孩。当然,江流算不上小孩,但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薄弱的人敢独自出行,必定也有防身的方法。可惜,他们还是惹了,所以,今天他们注定倒霉。世事就这么简单。可真这么简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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