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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武侠小说 > 一剑霜寒十四州 > 第一章 满堂花醉三千客
  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
  昔时张翰的一首《思吴江歌》让松江鲈鱼名扬天下,更让的多少浪迹天涯的人在这秋风正好的时候,泛起莼鲈之思?
  所以秋风起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集聚江东,有达官贵人,有员外商贾,有翩翩公子,也有贩夫走卒,当然也更少不了江湖浪子。
  浪子没有家,那么他们到这里思的是什么呢?是姑苏的美人?是秦淮的歌舞?还是只是为了尝一尝这名扬天下的松江鲈鱼脍?
  也有人说浪子并不是真的没有家,他们只是不回家罢了,所以他们当然也是可以思乡的。
  如果一个浪子知道他们这样的想法,就一定要笑了,笑他们的无知。
  那么浪子有没有家呢?你如果想知道,当然也该亲自去问一问那些浪子。
  如果你问了,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他们当然也是有家的。
  那么你既然知道了他们有家,就一定想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去,
  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他的家在松江,在四季如春的岭南,在风雪飘飞的塞北,在膏腴的江东,在富庶的巴蜀甚至在一座无名的山上,一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清理的柴草堆,甚至是在一棵树上。
  他们当然并不是真的在这些地方有家,他们只是为了告诉你,他们的家就在江湖中,并且无处不在。
  现在他们的家就在松江,在松江的集花楼里,在他们眼前盘中的那一盘美味的鲈鱼脍中。
  集花楼是近几年来在松江最有名的酒楼,没有之一。集花楼的主人非常的阔绰,所以集花楼不仅大,而且很豪华,除了普通酒楼的陈设以外,更是设立了单独而奢侈的高级包房。
  可以这么说,只要你有钱,在集花楼里就可以享受你所想要的各种待遇,而且一点也不夸张。
  更何况集花楼里侍者也都是美人。
  所以,集花楼才会吸引这样多的客人。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集花楼的主人是一个女人,据说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见过集花楼主人真正的面目的人几乎没有。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总归是有人见过的,只是遍寻天下,这样的人也绝不超过五个。
  集花楼里当然有很多的花,各色各样的花,有的花就是京城长安的御花园里都没有。
  只是此时已深秋,所以现在集花楼里就只剩下了一种花,秋菊,各色各样的秋菊。
  美食,美酒,美人,再对着这满堂的花香,大多数到这里来的人往往还未喝酒,而人却已径醉了。
  酒楼这种场所,人最是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若以常理计,总会有那么些登徒子想要一亲芳泽而对侍者动手动脚,或者说总会有些人酒后发疯。
  但是在集花楼里就绝没有这种事情会发生,一是因为有规矩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二是因为这样类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
  在集花楼成立的第二个月,有一位纨绔公子因为见色其意,只不过是出手突然搂了一下侍者纤细的腰肢,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里堂走出来一个人,竟一刀就砍去那位公子的那条手臂。
  那位公子的五个护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然要为他们的主子讨一个说法,但是他们刚要一动,那个人就已经一刀杀掉了其中三人。
  剩下的两位据说当即吓得瘫软在地,于是那位公子狼狈而去,临走时当然免不了要说一定会算账之类的话。
  据说那个公子是当地侯爷的独生子,大家都以为集花楼要完蛋了的时候,第二天的结果竟然让人大跌眼镜,那位侯爷来了,但却是带着他的儿子前来道歉的!
  还有一件事,就发生在一年前,故事的主角是当时在江南很有名“快刀”胡无声。
  胡无声的名字虽然叫无声,但是他的人却并不是无声,他不仅是有名的快刀,而且还是有名的快嘴。
  所以他在酒后不免对集花楼主人语出不敬,甚至不堪入耳,而几乎就在他话刚说完的那一刻,就有一个灰衣人从后堂走出来。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没有人看见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走出来的,当他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胡无声的面前。
  “胡无声的刀当然很快,否则又怎么会有‘快刀’的名声?可是当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灰衣人出剑的时候时,竟根本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已经死了。”
  自此以后,就再没有一个人敢在集花楼滋事。
  集花楼的匾额下面当然也挂着一副楹联,是名诗里的句子“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只是这幅楹联只有上句,本该挂着下句的地方却是空白,当初自然有人问过是为什么,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主人说没到时候。”
  大家以为等一等就会有了,但却没有想到,转眼已经过去了六年,依然还是空白,但是随着时间这件事人们也已经习惯,仿佛已觉得,这幅楹联那天突然有了下句反而是不正常了。
  很多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客人,除了感叹“满堂花醉三千客”对于集花楼来讲实在名副其实以外,看着这副不全的楹联,总有手痒的人想要忍不住加上去,尤其是剑道高手。
  但却往往被伙计一句话顶回去:“阁下的剑比白云天如何?比云孤闲如何?”
  听的人呢,则是一怔,却也明白其意思,天下间谁的剑能比得上白云天?比得上云孤闲?只得苦笑敛手作罢。
  如果有不识趣的,那么就会有一个灰衣出来帮他们认识一下自己,让他们晓得自己的斤两,也同时算是额外请客人们看一场戏。
  这六年之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剑客专门为了那个灰衣人前来,但却往往都是铩羽而归,渐渐地人们却也都知道,在集花楼里有这一位不知名的剑客,剑术之超绝,天下已可入前五。
  当然也有人问:“为什么大名鼎鼎云孤闲没有前来一较高下?”
  自然也有人回答:“那是因为此人曾经说过,自己的剑术比不上云孤闲和白云天。”
  所以云孤闲和白云天这两个人,一个都没有来。
  所以那副楹联也就只好一直空着。
  只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一切都会在今天改变。
  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像昨天一样下着小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的话,也许就是因为今天故事开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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