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下,阴森的矛尖如雨后春笋一般,塞满了所有的空隙。
三分之一秒之后,乌骓就会和斗牛场上濒死的斗牛一样遍体长枪,接着,就是我。
黄巾在笑,我也在笑。
我深深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
飞蹄踏烟,一线如虹!
霓虹催起罡风,罡风搅动杀机!
虹的尽头是军阵的十排开外,盾兵正和弓兵调整队列。
火在烧,血在沸,铁戟亦是滚烫!
思前想后,辗转反侧,机关算尽。。。。。。
算天,算地,算人,你终究算不过命!
万军丛中过,片血不沾身?
诚然如此,何不安坐卧虎之位,罢兵绝将到死?
悲天悯人,舍身饲虎?
诚然如此,何不蜷缩虎牢之内,坐等雷霆之罚?
四百年前,项羽斩苏角,擒王离,降章邯,横绝天下,成就霸王威名;
四百年后,黄山揽俊彦,谋方略,定天下,逆势改命,全凭上帝视角?
霸王戟不是用来开碑裂石,他的主人只能并且一定是军神!
“遥想黄山当年,横戟立马,强虏灰飞烟灭。”
何谓军神,作如是观!
我以贼血荐项王,用污秽的浊血来荡涤这肮脏的万丈红尘吧!
杀!杀!杀!
“嗡—!”霸王戟颤出心悸的和鸣。
时空仿佛冰冻。
乌骓徐徐飞落,令人心碎的优雅,恰如惊鸿。
长戟勾勒圆弧,烧热彻骨的冻气,划过咽喉。
纵是取人性命,亦要极尽精巧,如同枪神一般。
然而,头颅滚滚,热血盈天!
驾驭罡气如笔在握方可堪称如臻化境,距离绝巅终有一线之隔!
一卒失惊,仆倒,落于乌骓前蹄之下。
千钧重压下的头颅,如同坠落的西瓜——挤压,变形,粉碎。
“喀拉!”脑浆飞溅!
收戟,突刺,破盾,穿甲,硕大的戟刃蛮横地划开皮肉,闯入胸腔,洞穿后心!
身体被撩向半空,犹如待烤的羔羊,带着惨绝人寰的哀嚎,然后像沙包一样被掷向前排枪林。
乌骓软着陆,方圆两丈之内如同刈割之后的麦地,除了落红的石板和血腥的空气,别无他物!
黄巾的眸光仍在凝滞,乌骓却已奋蹄而出!
沉重的戟身裹着灼热的气浪,掠过人丛。
断骨,闷哼,腾身,人丛砸向人丛,吐出地鲜血击打着我的面庞,模糊了我的视线。
凉气运行一周天,再呼出,已然滚烫!
我抹去眼前的红血,乌骓扬蹄长啸:聿——!
“围杀黄山!”——司马俱终于警醒。
很快,五名盾兵并排杀来,五把朴刀联袂而下。
“乱刀砍死!”——司马俱的吼叫带着酣畅的快感。
“铛!”
戟刀相斫,金星四溅。
刀,脱手而出,遁入寂空;戟,反手逆击,斜斩而去。
零碎的头颅,破损的肩胛,残缺的手臂,跳动的心脏,殷红的鲜血。。。。。。跟随戟刃划定的轨迹散落空中,绘出凄美的丹青。
“杀——!”
更多的人,更多的刀,连绵而至!
戟,终于被压在了马背上!
随即,磅礴之力荡开群刀,戟刃倏然再起,有如鬼魅。
这一次,巨戟化为群戟,罩落夺命巨网。
戟无情,人更无情!
斩切中带着旋转,主刃划开肌肤,副刃绞碎血肉,霸王戟吞噬着一切!
无头的尸身,有首的残骸,残缺的生者,惊恐,死亡,痛苦。。。。。各种有形无形的惨景交织成了地狱。
回首处,十步之外,少年陷于围攻,几十杆长枪从各个方位追身齐搠。
少年一个接一个做着懒驴打滚,躲避杀着。
拨马,回身,舞戟,利刃划过,挽歌奏响。
戟上的怒龙和啸虎咆哮着切断腰肢,涂炭生命!
腰斩,虐杀!
残留的半身在尘埃中翻腾、挣扎、哀嚎,剥离身体的五脏却已溅落了一地。
少年颓势一解,拔葱跃起,陌刀平斩,挥去一片天灵!
我双目尽赤:犹敢战否?!
少年啸傲:死战!
”紧随乌骓!“
”诺!“
马头再转,戟劈敌阵;蛟龙入海,虎入羊群。
争渡,争渡,直入箭阵深处!
铁戟奏响死亡乐章,陌刀掀起屠杀狂澜。
斩,劈,刺,挥,砸,切,搠,旋。。。。。。。
断首,腰斩,脔割,削筋,裂骨。。。。。。
杀戮过于简单,苟活如此维艰;卧虎已为悍虎,少年化身人屠。
乌骓方圆始终被弓箭手包裹,弓箭手却始终无法实施反击。
黄巾们的眼眸之中有无奈,更多的是惶惑和绝望。
暴杀燃起地狱之火,甲弓之阵已然无阵!
我横戟于天,纵声怒啸:怕死的去找娘,玩命就做杨七郎!杀!
少年挥刀猛砍,吼如鹤唳:杀——!
杀!
杀!
杀!
踏踏蹄声汇成奔雷,赳赳铁骑聚成怒流。
让怒杀来得更猛烈些吧!
汉军犹如过江之鲫,从夜幕之中如蝗而至。
战马嘶鸣着撞倒、碾压,士兵咆哮着挥刀、猛砍。
阵型松散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像汪洋中的扁舟,结局只有一个——覆灭!
与怒涛裂山般的攻势相比,黄巾零星而虚弱的抵抗甚至都不具备象征意义,求生的本能让后排的兵士想通了。
逃,可能会死;不逃,一定会死!
一个带走十个,十个带走百个,百个带走千个!
溃逃开始了!
骑兵们从我和少年身边呼啸而过,追歼而去,少顷,民兵们尾随而至。
我:不留俘虏!
众军:诺!
少年:都说你是个书生。。。。。。
我:再次重申,本官原是个将首!
少年:不曾想你竟这般神武!
我自嘲:哼,我顶多也就算勇武。
少年的眼中突然有些虔诚之色:呃。。。老子。。。哦,某。。。卑将可能向将军讨教战阵之法?
我”噗嗤“笑了:这打法,不能学,更不能提倡。
少年跪地:卑将对将军心悦诚服。
我下马扶起少年:起来吧。先说说,来中牟干嘛了?
少年怒骂:奶奶的,去河内投军,在中牟盘桓,却在酣睡之时被贼子们拿了!
我颔首:你很诚实,很好!
少年:末将之前一直以为将军是个儒生,嘿嘿。。。。。。
我:你籍贯哪里,在益州军职是。。。。。。
少年挠头:末将益州巴郡临江人也,区区一个百夫长,谈不上甚军职。
”巴郡。。。巴郡。。。“我念念有词,仔细端详了少年一番,喜从天降道,”你是甘宁。。。甘兴霸?!“
少年愕然:将军居然知晓末将大。。。哦。。。姓名?
我切齿骂道:骂了隔壁,我说益州怎么一个人也没来呢!刘焉个杂碎!
甘宁:末将不明。
我龇牙道:你的征辟令早就发给刘焉了,嘿嘿。
甘宁:将军若不弃。。。。。。
我:无需多言,总攻就要开始。打的好,给你五千人;打的不好,给你一百人!
甘宁狂喜叩拜:末将定不负主公厚望!
我上马道:规矩,你先跟。。。徐晃学吧。下跪磕头,军中禁忌。
甘宁起身称是,扛刀问道:主公,属下有一问。。。。。。
我:嗯?
甘宁:这杨七郎是。。。。。。
我黑线:草泥马。。。
甘宁挠头:草泥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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