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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其它小说 > 大省长安 > 74 笛音
  眼见无关人等纷纷倒在眼前,大省心急如焚,不由分说汇聚所有内力于双掌,全力推出。两股内力相互碰撞,猛然激荡几下,便相互僵持在众人之前。
  “还等什么,快走啊!”
  死亡直线骤然停在一处不再靠近,余下众人既惊又奇,许多人忘记生死,呆愣在原地想瞧出个所以然。赵清岚心思敏捷,稍稍留神已经察觉出端倪,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喊一声,拽起大省身边的吴家兄弟转身就跑。
  本已逃出几步,无意间瞥见柳儿没有跟上来,古飞凤赶忙连拖带拽拉着柳儿极力离开,谁知柳儿实在禁受不住可能的生离死别,大声嚎啕起来:“吕大哥!吕大哥???”
  “柳儿姐姐,柳儿姐姐,咱们先离开这里,再商议个法子救吕大哥吧,快些离开,省的吕大哥分心,快!”
  人群拥挤中柳儿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立刻摔倒在地,古飞凤再拽她,已经十分的困难,只好连哄带劝,却似乎无济于事,着急的都要发疯。
  “古姑娘,柳儿姑娘,你们放心避一避,吕师叔就交给我们几个人吧!”
  不知何时,白相骖带着一队辋川派弟子逆着人流已经快来到柳儿摊坐的地方,大约猜出两人的窘况,远远喊了一嗓子:“快起来,柳儿姐姐,相骖他们来帮吕大哥,咱们离开吧,省的拖累他们!”
  古飞凤趁着机会,拼命拉扯,终于将柳儿拽起来,人流一冲击立时跑出老远一段距离。
  “师兄弟们,准备了,记着使出十成力道!”
  匆匆奔到大省近期,二十几名辋川“相”字辈弟子站成一排,白相骖最后叮嘱一句,大家一同解下腰间玄铁刀。
  “悲天悯牛!”
  “悲天悯牛!”
  白相骖带个头,其余弟子齐声应和一声,同时甩出手中玄铁刀。二十几把玄铁刀立刻形成一面刀阵,对着玉乾坤二十几处要害,逆着音波的尽力迫近。然而刀阵只在大省真气范围内有过一段凌厉的疾行,稍稍落入音波控制区域,除去白相骖的那把多移动了一大截,其余二十多把实在难以前行半分。
  本以为利用玄铁刀阵可以抵挡片刻,好让大省脱身,现在才发现根本不可能,白相骖等人怔怔地望着停滞半空的二十几把刀,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走!快!”
  虽然必须集中所有心思意念,极力支撑,大省还是留意到师侄们滞留在自己身边,不由得大喊一声。
  突然听到大省的喊声,白相骖等人同时一震。虽然实在放心不下,白相骖还是打量了几眼身边的师兄弟,无奈地叹息一声,轻声说道:“吕师叔保重!走!”
  就在辋川派弟子正要离开的当口,不知从哪个方位隐约传出悠扬的笛声,大省虽不通音韵辨识不出是哪支曲调,却可以感受到缥缈而来,挥之不去的哀怨与愁苦。
  随着笛音渐渐清晰,曲调也跟着激越起来,放佛漠北西风,胡地落雪,虽然大省极力将所有心思意念集中在与玉乾坤的对峙中,还是不经意间回忆起领着马队走向五塬郡的那些日子,一种莫名的惆怅从心底难以抑制地生出。
  再听时,笛音开始转为舒缓,和风杨柳、百草生发、大地苏醒,消融的冰雪随着河流缓缓而走??????一切新旧交替,充满希望的事物一一浮现在听者的眼前。
  “啊!啊!啊!”
  不知为何,原先站立在擂台一角的玉乾坤忽然痛快地嚎哭几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笛音尚未落尽,唐诗《渭城曲》的吟诵声随风而来,吟诵声渐歇,一名身着白袍的华服公子,风度翩翩地从一处高楼之上缓缓飘下。
  随着玉乾坤跪在擂台上失声痛哭,大省立即脱身出来,略一思索,已经猜出玉乾坤大约受笛音控制,已经败下阵来。抬头望了望来人,眉头尽舒,面带喜色地招呼道:“公子好面善,莫非见过?”
  “吕盟主好记性,在下玉虚门公孙驭,久仰吕盟主大名,哈哈!”
  华服公子双足稳稳落地,立即拱手对着大省深深一揖,报出了自己名姓。大省才看清公孙驭手中正握着一支遍体通红的笛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光泽十分的润泽。
  听到公孙驭自报来自玉虚门,大省忽然记起空寂壮年时远赴昆仑比武旧事,随口问道:“玉虚门,莫不是左连峰前辈门下?”
  “正是,怎么,盟主与家师熟识?”
  “只是神交已久,并未当面听过左门主训教,不过,确实有些神往??????”
  被公孙驭一问之下,大省差点说出“不过家师倒与左门主熟识”,赶忙搪塞一句交代过去。
  “公子去年冬天可曾去过五塬郡?”
  两人交谈几句,大省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冒昧问出了心中疑惑。
  “吕大哥,不用问了,就是那个害死人不偿命的有钱公子哥!”
  不知何时古飞凤、柳儿等武林人士已经回到大省身边,听到大省问公孙驭是否到过五塬郡,古飞凤立即不屑地查了一句。
  “这为刁蛮的姑娘说的是,在下却实与三位有过邂逅,看好的狐裘披风也不知落到谁家娘子的闺阁之中了,呵呵。”
  看到古飞凤公,孙驭眉目带笑,瞬间变的油滑起来,同时对着其余人等团团一揖。
  “你!不要以为救了吕大哥我们就领你的情!哼!”
  在众人面前被人奚落,古飞凤有些挂不住,回了一句嘴,立刻溜到康柳儿几人身后,兀自红着脸胸脯起起伏伏。公孙驭看到这一幕,仰起头一如当日说完“对不起”以后一样,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落尽,公孙驭神情庄重起来,对着大省拱了拱手,开口道:“家师早有训诫,终生不得染指中原武林事物,这几头畜生不遵师命偷偷跑到这里坏了不少性命,还请吕盟主看在家师面上让我带他们回昆仑山,论门规惩戒,如何?”
  这个提议让大省着实有些犯难,按说既然坏了中原百姓的性命自当由中原武林出面报仇雪恨,但是要不是公孙驭出手,恐怕今日就连大省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下意识与赵清岚等人交换下眼神,大省想乐想,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左门主早有交代,也不好让公孙兄弟为难,只是除了玉乾坤之外,奔牛儿三人或伤或死,不知左门主看到爱徒们落得如此下场,会不会心中难过?”
  “他们几个也配!盟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不管家师如何处置,玉虚门一定会给中原武林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公孙驭顿了顿,眼睛微眯,大笑几声才继续说道:“至于死了伤了的,就由他们去吧,也省去师傅许多麻烦,哈哈”
  笑声中公孙驭身形一动早已到了擂台之上,化身谷几人竟然没有一人敢出门拦阻。一声唿哨响起,一白一红两匹骏马从人群中蹿出,公孙驭将玉昆仑和奔牛儿同时甩在红马之上,红马一吃重,立刻发足奔走。公孙驭看也懒得看化身谷众人几眼,转过身对着大省等人拜了一拜,轻飘飘落在白马鞍鞒,横起红色的笛子吹奏起一支舒缓的曲子,拍马而走。
  笛音空灵,听地人们心神宁谧,各有所思,又有仿佛为枉死的人们安魂定魄,往生超度一般。
  直到实在难以捕捉到绝美的音律,人们才回过神来,就听古飞凤失声惊叫道:“坏了,我头上的一只凤头簪被那坏人摘走了!”
  古飞凤气急败坏,就要发足追上去。古飞彪怕师妹又惹出什么乱子,立刻伸手拦挡住古飞凤,正色说道:“那人早走远了,师妹要上昆仑上吗?”
  “哎!就当喂狗了!”
  “古姑娘什么时候听过凤头簪可以喂狗的?”
  古飞凤叹息一句,有些闷闷不乐,不知谁插了一句嘴,立刻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白相骖带着师兄弟们趁乱拔出深深嵌入泥土中玄铁刀,快步走到大省等人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师叔,要不要现在去结果了化身谷那群狗贼?”
  “让师叔想想???”
  大省还没权衡妥当,一道身影闪电掠过,柳霸突然出现在了擂台一侧,瞪了月底鹞等人一眼,冷哼一声,破口骂道:“废物!”
  随即手背身后,远远打量了虎视眈眈的大省等人,高声说道:“老夫不在,就开始打擂,怎么做算?简直就是胡闹!”说罢,猛甩衣袖,似乎愤怒已极。
  “胡闹!亏你老贼说的出来,败不起么?!”
  下了擂台之后总是东躲西闪,似乎不愿多在人前露面的车放,从一处酒楼当街的窗口纵身而下,伸出钢刀大声驳斥了柳霸一句,转过头对大省挤眼笑笑。
  “车大叔,您还??????”
  问候还没说出口,猛然看见擂台之上多了一道熟悉身影,心中一紧,再没说下去,大省有些出神地望着擂台。
  “爹爹”
  “嗯”
  柳念心一身紫色衣衫,不知是不是杨承露打出的重伤尚未痊愈,脸色看起来格外惨白。登上高台,只跟柳霸打了一声招呼,就悄无声息地走到一处角落,安静坐下。
  柳霸对着远处眺望了几眼,法门寺的八棱十三级砖塔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心中一种莫名的悲凉油然而生。不由得叹息一声,高声说道:“化身谷既然立下这座扶风擂,肯定是要与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人决出高下的,大家擂台上见真章,胜利统一号令长安武林,败的一方从此任人宰割不得有丝毫怨言!”
  义正辞严地复述了浪头鲨在立擂第一日表达过的意思,柳霸话锋突然一转,正色说道:“只是前两日劣徒找了几个旧友戏耍,扰了擂台比武的正常秩序实在不该,柳某回去后一定严加责骂??????”
  讲到此处,柳霸有意扫了台下众人几眼,定定神,继续说道:“为公平起见,扶风擂休息半日,明日一早正式摆擂,咱们各派出五名年轻人一较高下,如何?哈哈”
  柳霸自说自话半天,大省等人已经听出了个大概。车放第一个提议道:“吕家兄弟,咱们不如就此散去,管他们什么扶风擂,跟一些说话不作数的小人有什么可比的!”
  “是啊,师叔,要消灭化身谷总有机会的,不在这几天!”
  “盟主,咱们反正已经胜了,就听车判官的劝,回到自己的地盘从长计议吧”
  “我也同意从长计议”
  ??????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古飞凤突然失声喊道:“就这样草草收场,我爹爹受的伤就白费了吗?!”
  “是啊,吕大哥,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也需要人替他们讨说法”
  其实柳儿心中一直都对死伤那么多无关人等心中难以释怀,此时听到古飞凤替自己爹爹鸣不平,立刻毫不犹豫说出心中所想。
  从大家的意见看,去留都有各自的说法,耳中听着大家各执己见,大省抬眼穿过几名辋川派弟子的肩头,看到随处可见的尸体,眼前立时现出那些陌生面孔携妻带子、满怀希望一路热烈讨论,来到了这座修罗场??????
  “江湖事江湖了,该咱们担负的责任就是赴死也不能逃避啊,诸位,大省决定了,咱们比,比到他们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