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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书屋 > 其它小说 > 大省长安 > 72 胜负(1)
  玉乾坤本姓陈,生长于一家牛马成群的牧人家庭,谁知天意难测,在十二岁时家中起了变故,这才流落江湖。坏事干尽,好事寥寥,终于在四十岁上下有了“玉乾坤”的名号。
  此人生性狂傲,与人比拼之时常常有一套说道,比如,什么什么人不杀,什么什么是自己最恨,当然这是在成名之后才开始挂在嘴边的。
  刚刚与古北漠对上三两招,玉乾坤暗中已经生出几分钦佩,同时也确定对方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本打算好好在中原人面前露几手绝活,再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手段结束这场比拼。可是却被台下的青男人生生喊停,看着古北漠收刀下台,一肚子邪火陡然升起,猛然间看到从暗处放出三支利箭,须发怒张,豹眼圆睁,对着利箭飞出的方向暴喝一声:“小子,有胆来战,放你娘的暗箭!”
  一句话放出,音波疾走,遇到三支羽箭,一一碎为齑粉。
  说不清是惊叹于塞外绝技,还是被那一声肝胆俱颤的暴喝所震慑,场中所有人几乎同时紧闭嘴巴,不说掉根针,就是有人呼吸急促了一些大家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好!”
  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台下立即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古北漠也在掌声中回过神来,对着玉乾坤拱拱手,心事重重的迈步走下台下,到了大省身边才挤出一丝苦笑。大省看着他落寞的神情,真心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只是怕惹得这位倔老头不高兴,也回以淡淡的微笑,随后,转头对着台上大声喊道:“化身谷既然摆设擂台无外乎想在众人面前折了我盟中各派的锐气,这些暗中放箭的勾当就不要再使出来的了,否则,吕某第一个拂袖离开!”
  这一句喊出,台上台下才认出此时正是长安武林盟主吕大省,所有的注意力无一例外的从玉乾坤的暴喝中转移过来,众人或窃窃私语,或啧啧赞叹。过了许久,才从擂台之侧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放心打擂就是。”
  第二日,第一场,继续昨日古北漠对战玉乾坤。
  二人再次交手,古北漠的手底暗暗留了小心,一杆马刀只是按着卦位忽而斜劈忽而疾挑,或者拦腰发力砍去,总之有意避免着和玉乾坤直面冲突。纵是这样,六七个回合下来也没寻着一个间隙,古北漠心中渐渐焦急起来,打算使出一招绝学“落云断日”去接削了玉乾坤的头颅。没想到徐疾徐缓,飘忽不定的四五刀切过去,“云”尚未完全落完,就遇到玉乾坤双掌猛合,空手夹住了他的马刀。
  古北漠使出九成内力,一连提道数次,也没从玉乾坤掌中抽出。再看玉乾坤,双掌夹刀,时间一久,骤然间血红的头发根根竖立,跟着双目鼓胀,最后鼻孔和嘴巴同时张口,一股内力从丹田疾走,即时汇入双掌之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夹在他手中的刀刃,应声四溅,留在古北漠手中的只剩下一杆突兀的刀柄。
  由不得古北漠气急败坏,就在刀刃被震碎的下一秒,玉乾坤以一种见所未见的身法凌空而起,一掌打在古北漠左肩。踉跄几步,刀柄脱手而飞的同时,古北漠跌落擂台。
  第一日擂台刚刚摆起,瞧热闹的只是一些当地的闲人散汉。第二日却有天壤之别,昨日的精彩口口吹嘘,落到远方人耳中时已经成了超乎想象的百年一战,仿佛打擂双方都是天神地煞一般。于是人们关门歇业、拖家带口,急敢数十里拥挤在高台之下,不管距离远近纷纷看的津津有味。
  这时有幸观瞻了古北漠精湛的刀法已经心满意足,无意间竟见玉乾坤徒手碎钢刀,又以独特的身飞打出惊世骇俗的一掌,不由得目瞪口呆,想脱口喊出个“好”字,又顾忌台上胜利的一方是个胡人汉子,只好默默地吞咽几下口水了事。
  眼见古北漠跌下擂台,古飞彪第一个冲上前将师傅接入怀中,与此同时古北漠一口淤血喷涌而出,立刻没了知觉。柳儿从人群中挤到跟前,赶忙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大穴,反复检查了几次伤势,神情渐渐暗淡下来。大省等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旁作为古北漠独生女儿的古飞凤早已痛苦到背过气去。
  正在此时,远远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不忍在佛门净土种下杀孽,特意交代小僧前来带走古老英雄回寺医治??????”
  话音落尽,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三名僧人,为首一人体态宽阔,眉目间隐约有几分煞气,前胸袒露,一幅天蓝色的夜叉纹绣分外扎眼。
  “几位施主不必忧愁,十日后来法门寺领人就是。”
  见一名随行的僧人已经将古北漠负在后背,为首僧人对着另一名僧人摆摆手,两人立刻从人群中急急走出。望着两人的背影,为首僧人打量了大省几眼,留下一句话,便自顾自走开了。
  “这人是谁,咱们就任凭他将爹爹带走吗?”
  古飞凤抹着眼泪,对着古飞彪喊了一句,作势就要拦下三人。古飞彪却不急不躁,出神地盯着几人行进方向,幽幽说道:“大约是法门寺的僧人??????”
  随即正色说道:“他们既然肯出手,师傅一定没事的,师妹放下心吧”
  “我不!”
  古飞凤一句话还没说完,无意间瞥见白相骁纵身跃上擂台,挥刀就要取玉乾坤性命,立刻收起哭啼,怔怔地望着擂台上的两人。
  “算了,正好我也有些倦了,虎子,这人就交给你了”
  对于刀法平平的白相骁,玉乾坤根本懒得和他动手,躲避几下早已失了耐心,转头对着擂台一角喊了一嗓子,不由分说,跳到一旁。白相骁虽然不敢大意,却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发足全力使出“悲天悯牛”。暴风骤雨的几击没有一刀切中对方要害,却被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一把夺了手中的玄铁刀。
  对于台上的这一幕大省全部看在眼中,起初有些怪相骁鲁莽,现在只能希望他能全身而退。映入大省眼帘的汉子身高丝毫不亚于玉乾坤,两人站在一处真如一对门神,只是显而易见玉乾坤受中原文化影响远远较多,眼前的汉子是一名从头到活脱脱未开化的野人。就见他上身*,腰间系着一整张虎皮,大腿脚下又是*,绒毛遍体,一对硕大的眼珠黑多白少,仿佛痴儿傻汉。
  夺下白相骁手中玄铁刀后,那汉子一阵怪叫,不由分说直接扑向对手,白相骖似乎意识到不妙,战战兢兢的倒退几步。那汉子也不管他,低下头颅像一只发狂的山猪一样,全力拱去,遇到白相骁下意识叉开的双腿全力上抬,准确的将白相骖架在脖颈之上。随着鲜血四处飞溅,可怜的白相骁已经被活活的撕成了两半。
  随着大量的鲜血从头顶淌下,童半虎的一张皱巴巴的脸庞已经殷红一片,舔舐着流到嘴边的鲜血,这位从莽荒之地走出的汉子眉眼散开,露出了痴傻的笑容。那笑容与街头巷尾时常见到的傻儿无异,在众人眼中却格外惊心动魄。
  这一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大省也惊地呆立原地,待到想起了去夺回师侄身体时,已经看到那个叫做童半虎的野人已经抓住白相骁的大腿畅快地啃咬了一口。口中的咀嚼,嘴角的鲜血,无一不让大省头皮发麻,太阳穴处突突直跳。实在忍无可忍,大省已经打定主意上台一战,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急速掠过,古飞凤已经落在了擂台之上。
  童半虎看到有人上台,欢快的撕咬停了片刻,抬眼看见是一名女子,又自顾自吞咽了起来。不等古飞凤摆开架势,就听到瓮声瓮气的喊叫传来。
  “虎子哥,你一边待着去,这女娃就留给我戏耍戏耍。”
  听出是奔牛儿的声音,童半虎也不争,猛然将白相骖残缺不全的躯体摔向台下,自顾自走到边上。
  “狗贼!看姑奶奶怎么一刀劈了你!”
  古飞凤也不多说,大喊一声,随手拔出宝刀就随着奔牛儿腹部招呼。奔牛儿大概玩心已起,左摇右晃,有节奏的躲躲闪闪,愣是没对对手打出一招。
  “吕盟主,嗨嗨,我们来啦!”
  人群中一阵骚动,只感到有两道影子从头顶掠过,只有大省第一时间听出是吴家兄弟二人,不由得暗中感叹一声:“坏事了,辋川派的师侄们又把事情办砸了!”
  再举目看时,就见吴虎头稳稳落在擂台之上,吴狗头已经站在大省身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们怎么来?不听吕大哥的话吗?”
  “没有,我们本来是乖乖学种菜的,只是那个矮子说吕大哥有难,虎头才跟我比赛谁先到这里的??????”
  对于大省的责骂,吴狗头面露愧色,不由得低下头,嘟囔了几句,再也不敢和大省目光对视。
  擂台之上,吴虎头已经和奔牛儿摆开了阵势,被“冷落”多时的古飞凤只好悻悻然走下擂台,频频回望着二人。
  奔牛儿身量高大,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铁搭一般的汉子,再看吴虎头瘦瘦小小,仿佛一只参拜“铁搭”的干巴猴儿。奔牛儿打量了对手几眼,不由得记起一脚踩了个稀巴烂的葛太岁,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你虎爷爷张的俊俏吗?”
  吴虎头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桥段,有模有样地在众人面前学了一遍,学罢自我感觉良好,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你个老鼠崽子,笑什么笑!”
  吴虎头的笑容无疑惹恼了奔牛儿,就见他呵斥一声抬脚就踩。